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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不向北》—第二章暗流(一)
作者:伍岳風 時間:2007-11-23 字體:[大] [中]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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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向東手里拿著一支鋼筆,另一只手拄著下頜,猶如石雕木塑一般,一動不動地冥思苦想著什么。桌子旁邊的紙簍里,橫七豎八擁擠不堪地堆滿了一團團被捏得慘不忍睹不成樣子的廢紙。
“刺啦”一聲,徐向東又把那頁剛剛寫了幾句話的“欄目策劃書”撕了下來,迅速地揉成一團,然后像一名職業(yè)籃球運動員“投籃”那樣,把那團紙拋向紙簍,紙團在半空中劃了一個優(yōu)美的彌線不偏不倚正中“籃筐”。
徐向東對自己百投百中的成績尤為滿意,似乎寫策劃書的目的就是為了能夠持續(xù)“投籃”,而不是策劃出什么驚天地、泣鬼神的節(jié)目。
他寫東西的時候,還保持非常古老的傳統(tǒng)——就是先用筆寫在紙上,然后再用電腦打出來。單位一些剛剛參加工作的小屁孩兒們對這種做法很不理解,常常沒大沒小地嘲笑他:“這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嗎?”
徐向東聽后常會不屑一顧地笑笑,然后和顏悅色地告訴他們:“只有脫了褲子放屁,響才能更大,味也才能更醇。你們應(yīng)該勇于去嘗試!”
同事們用一種看似充滿遺憾,實則帶著更多驕傲自滿目空一切的口氣說:“可是,我們一離開電腦壓根兒就不會寫字了……”
這或許是他們發(fā)自內(nèi)心的深切呼喚,也或許是在故意裝孫子一般的炫耀賣弄?刹还茉趺礃,徐向東對這種說法一向是嗤之以鼻。
他做事始終堅信一點:不怕我們不夠聰明,就怕我們不夠笨。
其實,人與人之間的智商相差并不是非常大,誰比誰也傻不了五分鐘。就是再笨的人,什么事多想五分鐘也就全明白了。所以,做什么事還真得扎扎實實下一番笨工夫才行。
徐向東點了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
“抄還是不抄?這是一個問題。是默默承擔沒有觀眾收看的風險,還是借助別人的智慧讓收視率一升再升?這兩種哪一種更高尚?如果僅僅是抄襲就能贏得既叫好又叫座的效果,那正是我所需要的。抄了,紅了,火爆了,那么在我抄了之后還要做些什么?我得好好想一想……”想到這,徐向東狠狠地在煙缸里碾滅了煙頭,“霍”地站了起來。
“不行,沒有調(diào)查就沒有發(fā)言權(quán)。新欄目的策劃決不僅僅是拍腦袋和借鑒一些外在形式就能成功的,必須要傾聽一下觀眾的聲音才行……對,就這么辦!”他在屋里低著頭轉(zhuǎn)了幾圈,然后毫不猶豫地拿起了桌上的電話……
王天成放下電話,心里還在暗自嘀咕:“徐向東這小子葫蘆里到底賣得什么藥?憑什么非得讓我?guī)椭鉀Q一個女同胞。俊
“師父,還沒走呢?”葉小晶臉上掛著俏皮的笑,不知什么時候來到了王天成的身邊。
這一段時間,王天成把她交給了陳斌,讓她先熟悉熟悉基層的工作,從“助理客戶主任”做起。雖然,弗蘭克留給他的印象很壞,但對葉小晶不知為什么卻是心存一絲好感。通過自己的觀察,還有陳斌的反饋:葉小晶是一個聰明伶俐,吃苦耐勞,再加上本身就是廣告科班出身,專業(yè)知識在公司更是出類拔萃觸類旁通,從客觀上來看,她的的確確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可造之才。
“可她畢竟是弗蘭克安排的,我還是得提防著點兒!彼,王天成一直都緊繃著這根“階級斗爭”的神經(jīng),沒把她留在自己身邊,而公司的一些重要客戶也沒讓她有直接的接觸。
“噢,我再呆一會兒!蓖跆斐尚牟辉谘陕唤(jīng)心地注視著電腦顯示器的屏幕。
“師父,晚上有事嗎?”葉小晶用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緊盯著他。
王天成把目光從顯示器上收回來,轉(zhuǎn)向了她。
“請你吃飯?”葉小晶懇切地望著他。
“今天晚上已經(jīng)有安排了,改天吧!”王天成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把目光又轉(zhuǎn)向了電腦屏幕。
“噢,那……我知道了……”葉小晶失望地低下頭,一動不動地看著自己的腳尖,然后抬起頭囁嚅地說,“那你什么時候走啊?我們一起走好不好?”
“我還得再等一會兒,你先走吧!”王天成紋絲沒動,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
“那……那好吧!”葉小晶慢慢地向門口走去,走了三四步時候,她回頭看了一眼王天成,見他還在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電腦,劈里啪啦地敲著鍵盤。
葉小晶轉(zhuǎn)過身去,目光中似乎有一種亮晶晶的東西在閃動著。就在她快要走到大門口的時候,忽然聽到背后一個聲音喊道:“晚上我們一起去吧!”
她猛然回過頭,看見王天成正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距北三環(huán)藍寶大廈不過五十米的地方,有一間別具一格,獨具特色的川菜餐館。
此時,徐向東和他另外三個“狐朋狗友”正在那里天昏地暗漫無邊際地“指點江山”。他們的旁邊,一個清純活潑的女孩饒有興致地聽著,時不時眉飛色舞地發(fā)表著自己的一些見解。
“……現(xiàn)在這電視還能看嗎?廣告時間比電視劇都長,你在廁所里都看完一本雜志了,可回到電視跟前一看,豐胸的、減肥的,治療性病的、還有不孕不育的那一筐爛廣告還哭著喊著張牙舞爪地在那等著你呢?”趙巖唾沫星子橫飛地侃侃而談。
徐向東瞪了他一眼,一邊剔著牙一邊說:“別跑題好不好?咱今天談的是節(jié)目,不談廣告!”
“節(jié)目那就更沒法看了!”王天成沒等徐向東的話音落地,就在邊上搶道,“你就說這電視劇吧,那劇情老得就跟白堊紀的恐龍似的,淡得沒滋沒味跟白開水沒什么區(qū)別,讓人一看就犯困。你們看吧,套路無非三種:不是A愛B,B不愛A;就是A不愛B,B也不愛A,但兩人又不得不在一起;還有,A愛B,B也愛A,可兩人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在一塊兒。多沒勁!這不是拿觀眾當傻子,以為觀眾好忽悠嗎?不是和你們吹,哥們兒要是稍微用用心都能寫劇本了!
“沒錯,這就是中國電視劇的厲害之處——不是傻子的,也要變著法、換著樣的讓觀眾覺得自己是傻子!”趙巖嘻皮笑臉地夾了一口菜。
張建軍也沒閑著,一邊大口嚼著菜,一邊含糊不清地說:“現(xiàn)代題材的還湊和,可是稍稍剛感覺還可以的時候,那演員一準兒就不說人話了,整個一不倫不類把你逼得是哭笑不得呀;古裝戲就更沒法看了——一大堆垃圾成天在你眼前晃來晃去的還讓不讓人吃飯了?從秦王嬴政到末代皇后,從武則天到包青天,給你徹頭徹尾地拍了個爛夠。這都什么年代了?還把老祖宗那些東西翻出來吃老本呢?前一段時間這清宮戲又大行其市,不是‘戲說’就是‘私訪’,不是‘格格’就是‘公主’不是‘銅牙鐵齒’就是‘風流才子’,哥們兒那時候一打開電視都產(chǎn)生幻覺了——我真懷疑自己:還是共產(chǎn)事業(yè)的接班人嗎?分明就是滿清帝國的八旗子弟呀!”
王天成用力拍了一下大腿,表示深有同感:“建軍說得太對了!真是說到哥們兒心坎里去了。咱再說說這些電視臺吧,我家至少能收五十幾個頻道,可你看吧:一個個千臺一面,千面一目,播的節(jié)目全一樣——都跟一個媽生的似的!今天你播一個‘外國式離婚’,明天他也播;明天你再播一個‘外國式結(jié)婚’,后天他也準結(jié)婚了。編排上咱還真得夸夸他們,整個一錯落有致,今天你播一二集,明天他準播三四集。這下可好,不用死守著一個頻道擔心連續(xù)劇接不上了,咱是看哪個臺都成,你說是不是向東?”
徐向東沒吭聲,自顧自地啃著一段雞翅。
張建軍在邊上接茬道:“你也得理解人家,電視臺也不容易,每年全國電視劇就那多產(chǎn)量,你到是想不重樣,可哪兒找去呀?”
“甭管多少,怎么著也得對得起觀眾吧!”趙巖把眼睛一瞪,不服氣地說,“我覺得無論干什么,這質(zhì)量永遠得放在第一位,你就拿這房子來說,消費者沒住幾天就蹋了怎么辦?那肯定是要出大事的,多少爛尾樓賣不出去呀?這質(zhì)量就是其中最重要的原因。電視劇也是產(chǎn)品,編劇、導(dǎo)演、演員實際就是流水線上作業(yè)的技工,他們?nèi)绻陨硭讲粔蚧蛘吲浜喜荒跄强隙ú粫a(chǎn)出好的產(chǎn)品。”
“趙巖這個‘爛尾樓’比喻得好!”王天成在邊上跳了起來,擲地有聲地說,“現(xiàn)在的電視劇之所以爛,就是因為‘三爛全匯’造成的!
“什么是‘三爛全匯’啊?”眾人大眼瞪小眼地齊齊望向他。
“爛編劇、爛導(dǎo)演,外加爛演員,合在一起不就是‘三爛全匯’嗎?”
張建軍喝了一口酒,吧嗒吧嗒嘴:“還真是,你就聽那些編劇寫的臺詞,不痛不癢,不知所云,不說人話,再仔細一聽,全都是廢話。明明挺簡單的事吧,都跟弱智加腦癱似的,直到死那天才能弄明白。就這智商還能當編劇呢?你說這些爛片子浪費了我們多少時間,浪費了我們多少為人民服務(wù)的時間哪!有一句話叫浪費別人的時間等于謀財害命,弄了半天這是幫兇手!不行,哥們兒非得告他們!”
王天成懶洋洋地打了個嗝:“這叫不務(wù)正業(yè),全都忘本了!一位偉人說過,‘許多文藝工作者由于自己脫離群眾、生活空虛,當然也就不熟悉人民的語言,因此他們的作品不但顯得語言無味,而且里面常常夾著一些生造出來的和人民的語言相對立的不三不四的詞句……’”
“你別老說編劇!你不愿意看可以不看哪!”徐向東在邊上不干了,瞪著眼睛看著他們幾個,“我看演員還都是蠻敬業(yè)的!你看看那些風里雨里的戲,導(dǎo)演讓笑就得笑,讓哭就得哭,一個個的多不容易。
“現(xiàn)在的演員還不如編劇呢!”王天成喝了一口酒,搶白道,“一個個裝腔作勢、油腔滑調(diào)、油嘴滑舌、油頭粉面,一看就是在演戲,簡直就是‘做作’它奶奶——‘老做作’!假,太假了,純粹是為了演戲而演戲!”
“太好了,太好了!”趙巖在邊上興高采烈地大叫道,“我今天也有了一個重大發(fā)現(xiàn),就是終于找到假、大、空的代名詞了!”
眾人被嚇得一哆嗦,紛紛面帶詫異地用目光鎖定了他。
“那就是演員、導(dǎo)演,外加編!”趙巖看了一眼眾人,怕大家聽不懂,便得意洋洋一字一頓地說,“演員——虛假;導(dǎo)演——自大;編導(dǎo)——空洞。”
“說實話,咱也不能一概而論。我覺得那些老電影,老藝術(shù)家們的片子就特帶勁!哥們兒現(xiàn)在一看還精神百倍熱血沸騰的呢!”王天成語重心長地拍拍趙巖的肩膀。
“大哥,怎么又跑題了?咱現(xiàn)在談電視劇呢!電視劇和藝術(shù)搭得上邊兒嗎?”趙巖急赤白臉地爭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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